人生沒有「正確答案」,所有選擇都是對的

前陣子收到一封讀者 R 的來信:

木木你好,我今年27歲,畢業至今工作一直都不穩定,最久的工作經歷只有一年。會一直換工作,是因為想找到一個有熱情、可以認真投入的工作,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領域,不斷懷疑自己,「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?」

我發現,「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?」這個心裡的小聲音在我找工作時,不斷冒出來…找工作變成一個重大決定,好像這一步錯了、工作找錯了,後面就都錯了,而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…

我試著用妳的人生規劃圖,想釐清自己的人生方向,但寫到後面,我不斷在質疑自己:我怎麼知道現在寫下來的理想人生,真的是我想要的

這位朋友,我明白你想找到一條「正確」、「真的想要」的人生道路,彷彿關於人生的正確答案,就藏在大腦某個皺摺深處,只要用對方法就能找到,然後「正確」的未來就像一串粽子一樣,一個一個被拉出來:真正有熱情的工作、平衡的工作與生活..。

但是,誰規定什麼才是「正確」的人生道路,什麼又是錯的?

尋找正確答案的慣性

想像你站在路邊,看到一位行動緩慢的老太太要過馬路,你會怎麼做:

A. 直接扶老太太過馬路

B. 背著老太太過馬路

C. 提醒老太太馬路很危險,叫她走快點

D. 打電話請警察護送

以上四個選項,哪個是正確答案呢?

你是不是下意識的想要挑一個正確答案?事實上,這四個答案都正確!

我們的教育制度,只用數字來評分一個人的能力,答對加分、答錯扣分,分數越高、獎勵越好,彷彿答對的題數越多,代表你的能力越強,於是,我們的思想越來越依賴正確答案。

參考書翻到最後有答案本,寫考卷就要對答案,考大學也以你答對的題目數為依據…。這樣的思維模式,在離開校園後繼續跟著我們,做什麼事都想要有「正確答案」:

「這個工作真的是我想要的嗎?」

「我一定要找到一個有熱情的工作!」

「如果選錯職業,我這輩子就完蛋了!」

然而,「正確」和「錯誤」的答案,到底怎麼來的?

人生有正確答案嗎?

美國哲學家詹姆斯・卡斯提出的「有限與無限遊戲」,解釋了這個現象:

什麼是有限遊戲?有限遊戲有明確規則,每個玩家都在這個規則裡,追求成為「贏家」,當贏家出現,遊戲就結束了。為了成為贏家,玩家會想出一套勝率最高的正確玩法,例如圍棋、麻將、橋牌這種會有贏家勝出的比賽,就各自發展出一套講求勝利的最佳戰術。

而什麼是無限遊戲?無限遊戲沒有規則,玩家可以根據自己想做的事,自行設定遊戲目標;沒有規則,就沒有輸贏,遊戲也不會結束,只有玩家自己不想玩,或資源耗盡的時候,才自行退出遊戲。

動物森友會就是一個無限遊戲,玩家按照自己的想法,建造想蓋的建築、設計想穿的衣服、釣想釣的魚,通通都可以,動物森友會也沒有結束的一天,直到你不想玩了為止。

人生是無限遊戲,還是有限遊戲?

人生沒有規則,沒有人規定我們應該活成什麼樣子;沒有規則,就沒有贏家,我們不會因為一個人年薪千萬,就說他「贏得了人生」;人生在死亡之前,也就是時間資源耗盡之前,都不會結束。很明顯的,人生是一場無限遊戲,唯一有限的就只有時間

然而,現今的教育制度是一個龐大的有限遊戲:最高分的第一名,可以拿到最高學府的入學門票,頂尖大學又能受到大企業的青睞…。這樣的遊戲方式,把我們的大腦也訓練成有限思維:為了獲得成功人生、成為贏家,我們要盡可能得到高分,所以要找出最正確的玩法

於是,關於人生,我們就先入為主抱著「一定有一條最正確的路」,否則就「選錯」了,就會成為「輸家」。

但是人生沒有贏家和輸家呀!沒有人會「贏得人生」,又何來「正確」玩法呢

放下找正確答案的執念

R 不斷質疑自己「真正是我想要的嗎?」,然而,質疑自己對於找到興趣和熱情一點幫助都沒有。你真正想要的東西,是試出來的。

你不會一開始玩動物森友會,就知道自己要建造什麼。你會在遊戲裡嘗試、探索,試試動森裡能做些什麼;不然就是看看朋友、其他玩家都做些什麼,自己試著弄一套出來;不然就是想辦法實踐腦中瘋狂的點子,例如 YouTuber 阿傑就設計了光頭和尚的造型

如果抱著「我要先想到真正想做的是什麼」,那你將會一直停在一開始的黃色帳篷,遊戲根本不會開始,就沒機會探索各種好玩的可能,更沒機會發現自己其實超喜歡釣魚,或對設計一套中世紀華麗蕾絲澎澎裙充滿熱情。

同樣的,你不會一生下來,就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,你得讓遊戲開始進行,才能一邊探索、一邊找出各種「可能想要」的東西,有了一個「可能想要」的範圍,才會找到「真正想要」的。放下「找到正確答案」的執念,才不會讓「對錯」限制自己的行動。

因此,人生規畫表會有很多版本,我現在寫的版本,就和我第一次寫的版本有很多不同。除了家裡增加了新成員,這兩三年的生活體驗,也讓我想要的東西變得不一樣了。

沒人規定我們該怎麼玩人生這場遊戲,更沒有最正確的人生道路。

所有人生道路都是正確的。

原地踏步才是浪費時間

除了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,R 也在信中提到,自己快30歲,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。R 不是唯一一個對年紀焦慮的人,很多讀者來信,都提過一樣的問題。

但到底什麼叫「浪費時間」?

我在動森蓋了一間色彩繽紛的糖果屋,本來很滿意,卻意外發現有網友把房子蓋成寺廟的樣子,我也要跟風蓋一間!這時候,你覺得前面蓋的糖果屋就浪費了嗎?我不覺得。

我已經知道要去哪裡搜集適合的材料,可以更快蓋出想要的房子;原本的糖果屋,我可以擺在原地展示,給來島上參觀的朋友觀摩;也可以把糖果屋拆掉拿去賣錢。

當你發現對現在的工作和領域沒有熱情,代表你解鎖了一個「發現不喜歡的領域」成就,未來也不會再走同樣方向,怎麼會叫做浪費呢?真正的浪費時間,是把自己當成一台賺錢機器,下了班就玩手遊玩到睡覺,而不從工作中反省和學習;或是在工作上遇到不如意就離職,而不思考自己為什麼不開心。

要做到不浪費時間,就睜大心裡的眼睛,好好觀察工作中的自己。

一個工作,都包含了各式各樣的工作細項。如果你是一名飯店接待,對外你可能會和顧客溝通,也可能需要調度交通車,也會接到顧客抱怨,需要安撫情緒;對內則需要彙整顧客抱怨,可能要用到數據和分析能力,也可能需要發想更好的接待流程..等等。

你不可能喜歡所有的工作項目,相對地,你也不可能討厭所有工作項目,一定有些工作做起來心情愉悅、完全投入。觀察自己,是哪些工作讓你開心?然後「放大喜歡的、減少討厭的」,創造最適合自己、最有熱情的工作。

工作本來就會起起伏伏,重點是你從工作不開心中學到什麼經驗?如何運用這些經驗讓自己越來越好?越來越接近「真正」想要的東西?只要不斷反思、進步、成長、優化,就沒有「浪費時間」這回事

我很喜歡 Ray Dalio 在《原則:生活與工作》提出的「成功五步驟」:

所以,R,你該擔心的不是怕找到錯的答案、怕浪費時間,所有答案都是對的,如果因為怕選錯,連一個答案都不願意撿起嘗試,你失去的會是找到後面一連串答案的可能。那才是真正的浪費時間

如果覺得自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,何不現在就把第一版的人生規劃圖完成呢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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